第二十二章：文饰其象，识显其中 · 贲
贲卦辞：贲，亨，小利有攸往。
彖传：贲，亨。柔来而文刚，故亨。分刚上而文柔，故小利有攸往。天文也。文明以止，人文也。观乎天文，以察时变；观乎人文，以化成天下。
一、贲之本义
贲者，文饰也，装饰也。然非虚浮之饰，乃本质之彰显。上艮下离，山下有火，光明照耀而有所止，文采斐然而不过度。
世人多误解贲卦，以为是外在装饰。殊不知真正的贲，是内在本质的自然流露。如花之色香，非外加也，乃其本性之显现。
老子曰：「见素抱朴，少私寡欲。」素朴之中自有其文，不假外求。此贲之真义——文质彬彬，表里如一。
二、文饰其象
「文饰其象」，非指虚饰，而是让象显现其本有的庄严。
文饰三层义：
自然之文：天地本有之文理
- 山川之纹理
- 草木之脉络
- 星辰之轨迹
- 四季之节律
人文之饰：文明教化之功
- 礼乐之和谐
- 诗书之典雅
- 艺术之优美
- 道德之庄严
心性之彩：内在品质之显现
- 慈悲之光辉
- 智慧之明澈
- 德行之芬芳
- 定力之安详
三、识显其中
「识显其中」揭示贲卦深意：一切文饰，皆是识的显现。外在之美，源于内在之明。
如《华严经》云：「一切唯心造。」世间种种庄严，皆是心识之投射：
- 清净心现清净土
- 庄严心现庄严相
- 慈悲心现柔和光
- 智慧心现明澈色
故知文饰非外加，乃内显。修道者当：
- 内充实而外自华
- 内明澈而外自亮
- 内安定而外自和
- 内慈悲而外自柔
四、天文人文
彖传区分天文人文，实则不二：
天文：自然之理
- 日月运行之轨迹
- 星辰排列之秩序
- 阴阳消长之节律
- 五行生克之规律
人文：文明之道
- 礼义廉耻之教化
- 诗书礼乐之薰陶
- 仁义道德之践行
- 文化艺术之创造
天人合一处：
- 人文本于天文
- 天文成于人文
- 天人交感互摄
- 文明与自然和谐
五、文明以止
「文明以止」是贲卦要诀。离为文明，艮为止。文明而知止，方为真文明。
止于至善：
- 止于中道：不偏不倚
- 止于适度：恰到好处
- 止于自然：不造作
- 止于本分：不逾矩
如孔子所言：「质胜文则野，文胜质则史。文质彬彬，然后君子。」过与不及皆非贲道。
六、六爻文饰
初九：贲其趾，舍车而徒
文饰其足，宁愿步行不乘车。安于朴素，不慕虚华。
修法：初学贲道，当从朴素始。舍弃外在虚华，安于简单生活。如禅者之衣钵简朴，心地清净。
六二：贲其须
装饰胡须，附丽于人。柔顺文雅。
修法：学会随顺，如须之附颐。不强出头，柔和待人。内在充实，外显自然。
九三：贲如濡如，永贞吉
文饰润泽，永远守正则吉。
修法：文饰如水之润物，细无声。持之以恒，不急不躁。如春雨润物，潜移默化。
六四：贲如皤如，白马翰如，匪寇婚媾
素白之饰，白马奔驰。非为劫掠，乃为婚嫁。
修法：返璞归真，以素为美。白色象征纯净无染。修道至此，当尚简尚朴。
六五：贲于丘园，束帛戋戋，吝，终吉
装饰丘园，布帛微薄。虽似吝啬，终获吉祥。
修法：不求外显，但求内充。如隐士之居，简朴而有真趣。物质虽简，精神富足。
上九：白贲，无咎
素白之饰，返本还原。
修法：贲道之极，返归素朴。大音希声，大象无形。至美无饰，本色天然。
七、识涟之彩
贲卦阶段，识涟呈现特殊色彩：
初起：识涟如朝霞
- 淡雅清新
- 色彩初现
- 柔和悦目
渐明：识涟如虹彩
- 七色分明
- 绚烂多姿
- 变化万千
归真：识涟如月光
- 素净清明
- 柔和遍照
- 无色之色
道流因此更加圆润，如珠走玉盘，自然流转。
八、文化成天下
「观乎人文，以化成天下」，贲卦的社会功能：
教化之功：
- 以文化人
- 以德润身
- 以礼正俗
- 以乐和心
文明标志：
- 语言文字之创造
- 礼仪制度之建立
- 艺术审美之发展
- 精神文明之提升
化成之道：
- 潜移默化
- 春风化雨
- 润物无声
- 不言之教
九、质文不二
贲之究竟，在明质文不二：
质中有文：
- 朴素中见真美
- 平淡中见真味
- 寂静中见真趣
- 空灵中见真境
文中有质：
- 华美不失真淳
- 绚烂不失本色
- 精巧不失大方
- 细腻不失浑厚
质文圆融：
- 即质即文
- 非质非文
- 质文一如
- 妙用无方
如莲花，出淤泥而不染，濯清涟而不妖。质朴而华美，清净而庄严。
结语
山下有火文明止，贲饰天然不著意。 识光内照外自华，道韵流行妙难拟。 莫道装饰是外求，本地风光君须记。 若能质文两不住，便是人间真游戏。
参问：
- 汝之生命，是质胜文，还是文胜质？
- 如何做到文质彬彬，表里如一？
- 白贲无饰时，可识本来面目否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