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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九章:上临众象,觉照群境 · 临

临卦辞:临,元亨利贞。至于八月有凶。

彖传:临,刚浸而长,说而顺,刚中而应。大亨以正,天之道也。至于八月有凶,消不久也。

一、临观之道

临者,从上视下,君临天下之象。地泽临,泽上于地,如君临民,如天临地,如觉临境。此非高高在上之傲慢,乃是慈悲护念之智慧。

《诗经》云:「鸢飞戾天,鱼跃于渊。」上下察也。真正的临,是觉照的遍在——上察天道,下观地理,中通人事。一识如日,普照万象而不染。

老子曰:「圣人无常心,以百姓心为心。」此即临之极则。不是脱离群境而高居,而是深入群境而不失;不是远离众生而独善,而是普度众生而无我。

二、觉照群境

「觉照群境」是临卦之精髓。觉者,能观之智;照者,遍观之明;群境者,一切所观之象。

觉照有三层:

表层觉照:观察现象界之种种相状。如观花开花落,云起云散。

中层觉照:洞察现象背后之因缘。如观花何以开落,云何以起散。

深层觉照:直透现象之本质。观花云与观者,本是一识所现。

《楞伽经》云:「譬如明镜,现众色像。现识处现,亦复如是。」识如明镜,群境如影。镜照万象而镜体不动,识观群境而识性不变。

三、刚浸而长

「刚浸而长」,描述阳气渐进之势。在修道中,即是觉性渐明、智慧渐长之象。

如黎明前的天空:

  • 初时全暗(无明深重)
  • 渐现微明(初发觉心)
  • 光明渐增(觉照扩展)
  • 终至大明(圆满觉照)

此非一蹴而就,乃是渐修渐证。《大学》所谓「苟日新,日日新,又日新」,正是此意。每日之觉照,都比昨日更明;每时之智慧,都比前时更深。

四、说而顺

「说而顺」,既欢喜又柔顺。真正的觉照,不是紧张的监视,而是轻松的观赏;不是严厉的审判,而是慈悲的守护。

如慈母之于婴儿:

  • 时刻关注(恒常觉照)
  • 满怀慈爱(慈悲为怀)
  • 不加干预(顺其自然)
  • 适时扶助(善巧引导)

禅宗云:「平常心是道。」平常心即是说而顺——既清明觉照,又自然松弛;既了了分明,又无所执着。

五、六爻临境

初九:咸临,贞吉

感应而临,以诚待物。初发觉心,纯真无染。

修法:初学觉照,当以诚心待一切境。不分别好恶,不生取舍心。如初生婴儿,纯真观世。

九二:咸临,吉,无不利

感应更深,觉照渐广。吉无不利,处处皆宜。

修法:觉照功深,自然感应道交。内心清净,外境自净。保持此觉照之相续。

六三:甘临,无攸利。既忧之,无咎

贪恋境界,沉溺其中。觉而忧之,尚可无过。

修法:若贪着某境,当立即觉察。知非即舍,不令相续。贪着是病,觉察是药。

六四:至临,无咎

至诚而临,恰到好处。不过不及,恰如其分。

修法:觉照恰当,不紧不松。如调琴弦,过紧则断,过松无声。中道觉照,最为相宜。

六五:知临,大君之宜,吉

智慧之临,明察秋毫。大君之德,泽被群生。

修法:此时觉照已成智慧。不仅能观,且能明了;不仅能照,且能引导。如明君治国,德化四方。

上六:敦临,吉,无咎

敦厚之临,德厚流长。功成不居,吉且无咎。

修法:觉照圆满,归于敦厚。不炫智慧,不显神通。如大地之德,默默承载。

六、八月有凶

「至于八月有凶」,提醒无常之理。八月者,阳消阴长之时。喻觉照虽明,不可恃而骄傲。

凡有为法,皆有成住坏空:

  • 觉照初起(成)
  • 觉照相续(住)
  • 觉照衰减(坏)
  • 觉照消失(空)

明此理者,知当:

  • 精进不懈:趁觉照明利时,勤修不怠
  • 谦卑不骄:知无常故,不生我慢
  • 回光返照:觉照外境时,不忘返观自性
  • 积累资粮:为将来觉照衰减时,预作准备

七、临之三要

临道修习,须知三要:

高度:觉照须有高度,方能统观全局。如登高望远,一览无余。但高而不傲,明而不炫。

广度:觉照须有广度,遍及一切处。如日照大地,无所遗漏。但广而不散,遍而不乱。

深度:觉照须有深度,透达事物本质。如X光透视,洞见内在。但深而不陷,透而不执。

八、境智双运

临之极致,是境智不二:

  • 能临者谁?所临者何?
  • 觉照与群境,本是一体
  • 观者与所观,同一法身

《维摩诘经》云:「观身实相,观佛亦然。」能观之心,所观之境,能所双亡,是名真临。

此时:

  • 山河大地,是自己的身体
  • 日月星辰,是自己的眼目
  • 风声雨声,是自己的呼吸
  • 众生苦乐,是自己的觉受

九、临境起用

觉照群境,不是为了脱离,而是为了妙用。如医者察病,是为治病;如农者观天,是为耕作。

临境起用之要:

  • 明察因缘:知境从何来,向何去
  • 善巧方便:应机说法,对症下药
  • 慈悲摄受:以大悲心,摄受众生
  • 智慧引导:以般若智,导归正道
  • 平等普临:无分别心,平等护念

结语

地泽相临观大千,觉照群境不染边。 刚浸渐长明慧日,说顺相应度有缘。 莫恃神通生我慢,八月凄凉在眼前。 若能临境心无住,处处莲台步步禅。

参问:

  • 汝之觉照,是否遍及内外?
  • 临境之时,可有分别取舍?
  • 能临所临,是一是二?

→ 第二十章:登象以观,返识为明 · 观